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巩俐跪舔的人,观感不适 -

比起向太作为有钱人的傲慢,一个更可怕的现象是,有人在认可她的傲慢。

向太的口碑,似乎已经扭转。

昨天晚上她的跨年直播,弹幕全在夸。

仅仅十天前,向太还被频繁骂上热搜——

第一次直播卖货,这位富太太的傲慢毫不掩饰。

网友总结:“把自己看不上的东西卖给她看不起的人。

作为卖货人,她全程摆出一副尴尬的笑容,端着架子,不介绍产品,也不配合助理。

卖的是9块9十张的面膜,4块8一瓶的发膜,15块10包的牛油包,嘴里说着自己平常也都用这些东西,然而一旦助理让她试吃,她不仅拒绝,甚至满脸嫌弃。

助理让她试吃燕窝,她用大笑掩饰尴尬,说自己不是吃播,就不吃了。

等助理自己吃,她还要提醒一句小心拉肚子。

卖床上四件套,导播让她感受一下质量,她迟疑地伸手摸了摸,眉头紧皱,嫌弃写在脸上。

身价几十亿的人,可能确实没见识过普通人粗制滥造的吃穿用品。

但既然要赚穷人的钱,还端着高高的头颅看不起穷人,就真的有点吃相难看了。

然而与其傲慢的态度形成对比的,是不少人对她的追捧。

向太第一场直播,就卖出了3个亿。

第二场直播,她吸取教训,开始试吃产品,于是就有人开始夸起来了。

“优秀”“在进步”“真性情”……

“向太,建议你推荐一些符合你身份的产品,我们小老百姓看看就好了。”

这卑微的语气,不知道的还以为封建王朝复辟,爱新觉罗氏出来体察民情呢。

既然要做直播挣钱,那了解产品,试吃以及介绍产品,不是本就应该做的工作吗?

然而到了向太这里,仅仅是“试吃车厘子”,都可以是进步,值得夸奖。

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,“有钱”成为公众人物最大的滤镜。

提起向太,你想不出来她的任何成就与贡献。

但仅仅因为是“有钱人”,她一露脸,就能轻轻松松卖出几个亿。

巩俐、刘嘉玲、陈小春等明星,也是拍视频谄媚。

翻看她以前的炫富视频,下面的评论也满是“舔狗”的味道。

向太仅仅是自己提行李箱,这可不符合贵重的身份,建议赶紧请保镖。

与此同出一辙的是前段时间爆火的卡塔尔小王子。

入驻抖音,一夜涨粉千万。

在这之前,“没有穷人”之称的卡塔尔已经被很多人科普,那里的女性如何在黑袍里度过一生。

但金钱似乎可以洗清罪恶。

仍然有很多粉丝冲着“有钱”追捧他,甚至留言“小王子生气了,快送我去和亲。

还有这两天在抖音爆火的“喻少”。

一个男网友在抖音晒自己腿部运球的变装视频,被眼尖的网友发现其定位在“万柳书院”,这是一个北京的高端小区,三十多万一平。

再有是无意间露出来的挂在墙上的齐白石真迹,传言价值4.2亿。

于是这个男生获得“喻少”的称呼,不少人在他的抖音下谄媚地叫着“少爷”。

还有一个女生,给所谓的“喻少”手写了一封信,表达自己的仰慕之情。

连脸都没露过,仅仅因为有钱,人们就把所有的美好品质都安在了他身上。

如今这个抖音账号已经有了154万粉丝。

如果是一个普通人,他要努力多久,才能得到这么多粉丝?

但一个有钱人,只需要让别人知道他有钱。

挺荒谬的。

有人一边咒骂有钱人的傲慢,一边却甘愿弯下身躯,扬起头颅仰望他们。

这并不是个例,而是一种普遍现象。

就像如今的娱乐圈,明星开始喜欢立“富家千金”“富家少爷”的人设,而粉丝各个以此为傲。

早几年前人们还在为草根出身的明星的励志故事流泪,现在“有钱”才高人一等。

更隐秘的是,你会发现如今的影视剧,也不再聚焦像你我这样,拥有平凡工作的普通人了。

主角们要不是富二代,要不是站在行业龙头上的工程师,他们有着很高的收入,住着大平层,衣着光鲜,永远在谈恋爱,不必为钱烦恼。

虽然有人打着“为普通人发声”的旗号,但讲的故事脱离现实,浮于表面。

韩雪拍的短片《超时未送达》,镜头对准外卖员。

但她想象中的外卖员,一天只需要送30单,在大城市有钱租精装ins风的一居室,送外卖还有时间去书店读马尔克斯

零几年的时候,电视剧的主角还大多都是普通职业。

《贫嘴张大民的幸福生活》里,主角是工厂工人;《过把瘾》里,主角是护士、普通职员。

但现在,镜头只对准那些光鲜亮丽的有钱人,呈现的也是打上滤镜的精致生活。

“金钱”也随之成为一种神话。

人们膜拜它,信仰它,让它成为衡量所有价值的共有分母。

神话之外的真实生活,人们嗤之以鼻。

于是,普通人逐渐被放逐。

“没人愿意爱我们中的普通人。”

金钱越神话,贫穷便会是原罪。

越是“媚富”,越是会觉得穷人的面目可憎。

社会学家布迪厄提出过“区隔”的概念:“人们依靠层层区隔,不断于内部划分出他者来建立社会安全感与秩序感。”

仰望有钱人的同时,必定会不断从“我们”中指认出穷人,好确立自己的位置。

于是哪怕同样是穷,也有了隐性的鄙视链。白领高于蓝领,蓝领高于外卖骑手……

底层的尊严被一步步倾轧。

曾经有快递小哥,因为提前电话联系被要求下跪磕头道歉;

有大学生因为外卖小哥无法将外卖送进学校,辱骂其“底层猪”。

最终的结果,就是底层在公共领域的消失与失声。

就拿“杀马特”来说。

作为90后的青春,这个词,至今还被用作贬义。

曾经有一段时间,互联网进行了一场规模庞大的针对“杀马特”的猎巫行动。

大批的人,打着“净化网络”的名义,在杀马特聚集的贴吧对他们进行辱骂、爆吧。

纪录片《杀马特我爱你》里,一个人因为“杀马特”的头像和ID,就被陌生人买了专门骂他的软件,0.1秒刷新一条骂人信息,很快把他的手机刷到发热卡死。

这样的恶意还延续到了线下。

纪录片里,有人回忆他只是和朋友正常走在路上,就被人摁在地上打,把头发烧光了。

这样的事情,现在还在发生,2020年,有人在纪录片下留言说,自己的富二代同事看不惯杀马特,就去殴打他们。

仅仅因为这群留着怪异头发的少男少女,在精英文化视角里,是一群脑子有问题的人。

如果你愿意走进他们的世界,就会知道,他们不过也是在生活里挣扎的普通人。

他们大多来自农村,是那个年代第一批的留守儿童。

因为贫穷,他们没有机会留在学校学习,小小年纪便走上了流水线,开始了每天重复一个动作的人生。

有数据表示,杀马特的平均年龄是14岁。

纪录片《杀马特我爱你》里,我们能看到他们的遭遇——

十几岁的年纪,他们就拖着行李箱,在劳工市场等着被人像挑白菜一样挑选。

进了城,他们还会被骗被抢。为了找到工作,他们要给中介一笔押金,可经常都是被骗的下场。

掏光身上最后200块,还是没有工作。有了工作,也要被中介抽成压榨。有的人半年八千多的工资,最后被扣到只剩20.

在流水线上,他们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,吃饭和休息都要被规定。连上厕所都要向经理审批,得不到审批就要一直憋着。

同龄人都在上学的时候,他们只能在流水线上被呵斥,过着压抑的生活。

头发,便在这个时候,成了他们唯一能够掌控的东西。

五颜六色的头发,张扬的发型,让他们觉得自己是个「人」的同时,还能在陌生的大城市里,找到与自己同类的人,不再孤苦无依。

头发,可以说是他们的精神支柱。

但当时,没有人愿意了解他们的生活。

2014年,经历大型猎巫之后,杀马特就在互联网消失了。

这群人可能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?只是留了自己喜欢的发型,为什么会被如此针对?

在那之后,公共领域,再也没有出现过农民工、进城务工人员的声音。

他们静音,就像根本不存在于这个世界。

这是我们社会的疼痛。

我们当然为此感到伤心。

因为当我们将仰起的头颅放平,就会发现,我们作为普通人,也正在被倾轧着。

他们是边缘群体,我们又何尝不会是边缘群体?

我们渐渐在屏幕上失去了自己的形象,也渐渐发不出自己的声音。

金钱神话之下,普通人面临的结局,就是相似的被放逐。

我们经常忘了,我们的尊重,最应该给的,

永远是那些赤膊上阵,与生活对抗的人。

就像你和我这样的普通人。

我们学习、考试、上班、工作,用自己全部的精力应付生活。

我们的生活或许没有那么精致,甚至有点狼狈,但我们是真实的劳动者。

是我们普通人的存在,组成了这个庞大的社会机器。

这个世界诞生于我们的双手之下,我们也在切实地改变世界。

疫情三年,“困难”是生活的背景音。

这三年,我们看到了太多普通人硬撑着没在生活面前倒下。

去年冬天,一位搬运工的的流调信息,让全网落泪。

这位搬运工,一年前大儿子突然走失,心痛之余只能边打零工便找孩子。

这一年,他留妻子在家,照顾瘫痪的父亲,年迈的母亲,自己走遍了天津、安阳、衡水、济南等十多个城市。

在一个城市打工,赚去下一个城市的钱。为了省钱,他睡过银行的ATM机,吃过别人可怜他送的方便面。

在北京,他住在石各庄南门,只有10平米,700块钱,不漏雨就行。

工作是搬水泥。扛着100斤的水泥爬到4楼,能赚4块钱。如果不上楼,搬一趟能赚一块钱。

搬100袋,10000斤的水泥,才能挣够100块。

流调信息里,他从1月1日到1月18日,基本上每天都工作到凌晨三四点。有时候一天只能睡四五个小时。

生活很苦,但他仍然乐观。不接受捐款,也从不自怨自艾。

“我也不觉得自己可怜。我只是好好干活,我不偷不抢,靠自己的力气,靠自己的双手,挣点钱,挣了钱找孩子。就是为了生活,为了照顾这个家。”

他是无数普通人生活的缩影。

为了活下去,我们都在奋力挣扎。

深夜,冒着大雪送餐,在雪地里打滑的外卖小哥;

扛着39度高烧工作,最后瘫倒在地的外卖小哥;

在城市的地铁里,顶着疲惫的面容上班的你我。

努力生活的我们,才最值得被仰视。

金钱,永远衡量不了一个普通人活着的勇气。

我们每一个人扛住生活的人,都值得最大的尊重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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